文: 綠色和平項目主任楊文友
原文刊於《野外定向》雜誌，2014年11/12月號
最近我和朋友去了粉嶺馬屎埔的農場學習耕種，發現由堆肥除草、播種培苗，到觀察田野生態和天氣變化等，每一項都包含不少學問。每個星期日回去打理那塊小小的農田，我們都會體會甚麼是粒粒皆辛苦，被烈日「乾煎」得汗流浹背更是例行公事。由於我們缺乏經驗，也不能天天打理農田，投入不足，所以很公平地我們種出來的東西不是很少收成就是品質不好。當然，大家仍然把農作物拿回家吃得津津有味。日子久了，你會深刻體會到何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獲，或許這才是香港現時缺乏的價值。如果那種投機炒賣搵快錢的心態是「中環價值」；這種對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堅持，應該就是「農村價值」。
幸好香港還有這片未被石屎化的土地，讓我們培養這踏實的價值。在這裡，可以看到一些年輕人當全職或半職農夫，認真投入耕作，細心思考土地、人與自然的關係，身體力行去實踐自己相信的東西。香港實在需要更多這樣的土壤，讓我們的城市建立更多中環以外的價值。
可惜，現時政府的做法往往是背道而馳，仍然停留在那種投機炒賣的心態，希望投入最少的資源，換取最大的回報。而很諷刺地，這些投入和回報，往往亦只是以金錢衡量。在這種邏輯之下，只會加速令香港石屎化，進一步破壞香港僅存的天然土壤。新界東北發展計劃就是其中一例，整個計劃收回土地400公頃，但只有96公頃土地是用來建造房屋，其中大部份是用作建造低密度的「豪宅」。政府以解決香港房屋問題為藉口開展這計劃，實際上只以延續那種以投機炒賣去推動經濟增長的思維。同時，在發展區附近佔地170公頃的粉嶺哥爾夫球場卻不用被衲入發展計劃，寧願摧毀村民三代的家園和農村的社區網絡，也不敢碰富豪的俱樂部，或許這就是香港政府所謂的「公平原則」。
老謀深算的地產商亦早已買下發展計劃附近的農地囤積居奇，令整個農業社區七零八落。筆者每星期只到農地一天，也感受到這種囤積風氣對村民的影響。地產商用鐵絲網將土地圍起，隨著土地荒廢，原有排水的渠道淤塞了也沒人可以去疏道，結果令附近農田也出現水浸。我也是當中的受害者，有不少農作物因而浸死，你可想像附近農夫的損失必定更加大。積水無法疏通帶來的另一問題是蚊患。那裏的村民都說，近年馬屎埔比從前多了很多蚊。我還記得第一次下田時，迅速被蚊圍攻，點算損失，短短三小時共留下三十多個「蚊癩」。
現時村民和農夫正正面臨政府和地產商的夾擊，香港還可以保留多少這些珍貴的「農村價值」呢？我並不是說要全民歸田，全面擁抱「農村價值」，只是在現時「中環價值」主導一切的社會裡，我們可否保留多點農村的土壤，不要把所有地方都變成石屎地，只用作建造商場。為了香港，其實也不要把這些投機炒賣的東西發展得那麼盡，香港缺乏的已經不是錢，而是如何合理地運用這些錢，令更多人生活得好的政策。
希望大家記住一點，人無論賺多少錢，都仍然是地球村內動物的一員，而回歸到動物生存的根本，泥土必定比石屎地更可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