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英國公開大學地球科學系教授Robert Spicer(原文刊登於《 Ecologist》)
大約7,000萬年前,森林蔓延至北極方圓數百英哩外的範圍,如果北極曾有陸地,森林應該會覆蓋整個北極。大部分樹種為針葉樹,可高達十米,冬天時針葉紛紛掉落。蕨類、杉葉藻、草本植物生長則覆蓋地面。恐龍漫遊於森林之中,伴隨著昆蟲、烏龜、鳥類和許多無脊椎動物。夏天平均最高氣溫為攝氏 15 度,冬天則逼近結冰的零度。海平面比現在至少高出 60 米。但這些很多都不復存在。
探索北極
約 40 年前,我隨著美國地質調查局首次到訪北極。我的任務是要收集植物化石,並了解北極的氣候歷史。作為年輕科學家,那時候我到過世界各地,北極卻是最與別不同的地方。岸邊的海冰因為背風而堆積成為冰灘,提醒你北極海洋的獨特之處。看見北極的遼闊,讓我第一次感受這裡的純淨無瑕與遺世獨立。
科學家在冰層中鑽出很深的洞,以取得冰層核心的樣本。
但直至十年後再踏足北極,我才真正了解北極。經過6星期的航程,我乘坐小船前往北極阿拉斯加的中心地帶。當時,科爾維爾河上游清澄透徹,從船邊隨手舀起一瓢水,是如此純淨又甜美。
吹拂凍土地帶的風聲、河面泛起漣漪的水聲,是北極僅有的聲音,那時並沒有工業船隻、鑽油台的侵擾。我忽然省悟自己是入侵者,無意間冒犯了生活在此的北極熊、狐狸和野狼。你不禁更輕聲行走,對周圍提高警覺,如此一來才能發現更多驚喜。
我們之所以學會尊重環境,因為我們自知要仰賴自然才能生存。其實我們一樣仰賴著北極,只是我們還沒有意識到這點。
北極的未來
我在阿拉斯加與北俄羅斯發現到的植物葉化石與骨骸,證明一個我沒體驗過的北極、一個趨於溫暖的北極。我的研究透過追蹤過去,預視未來 :隨著地球暖化,未來將出現一些潛在改變。
這並非無法想像,在不久的將來,森林可能在北極重現。除了南極部分區域,北極是地球上對溫度變化最敏感的地區。人為導致的氣候變化,令全球氣溫開始攀升。北極正迅速融化,削弱北極為地球降溫的效能。當北極的永久凍土層開始崩解,將釋出大量的甲烷,加速暖化。
看起來似乎是很遙遠的事 — 並非如此!年前,專家以為要在數百年後,北極的夏天才會出現冰層完全融化。現在,卻可預期商業船隻在數十年後,已可定期使用通行無阻的北極航道。
這也代表海平面上升的威脅,較我們所想的更來勢洶洶。儘管融化的海冰並不會直接導致海平面上升,但急速崩解的冰帽,卻可加速海平面上升,淹沒沿海城市,迫使居民遷徙以及污染海洋。
北極生態正受工業化的威脅
我們已無法預防氣候變化 — 因為它已經發生 — 但仍可以減緩變化的幅度。其中不可缺少的,是保護北極這般獨特的地區,阻止邪惡的力量利用北極海冰消融,加速破壞。
在北極的夏天,無數動物一整天都沐浴在陽光裡,包括仰賴冰層的哺乳動物,如北極熊、海豹、海象、鯨魚,以及多不勝數的海鳥。海綿生物和冷水珊瑚蔓延在海底,也是大量魚群的家。
北極海冰也構成海洋食物鏈的根基。最小的微生物和浮游生物生存於冰層底下,被北極鱈魚吞食,然後鱈魚被海豹捕食,而海豹又成為北極熊的主食。海豹需要冰層來孕育海豹寶寶,北極熊是獨特且最具代表性的北極動物。
北極海擁有未經探索的生物物種、難以想像的歷史洪流,也是人類生存的核心所在,可是脆弱的北極卻缺乏強而有力的保護。隨著北極冰融,必定會吸引更多石油鑽探、船運航行、工業捕撈活動。縱容這些商業行為,北極生態系統就會更快崩潰,危及地球自行調節的能力。
綠色和平橡皮艇位於 Ymerbukta, Svalbard 的 Esmarksbreen 冰川上。
氣候科學的研究,無庸置疑地指出我們不能貿然燃燒已知的化石燃料,更不應開發、儲備更多化石燃料,增加北極環境風險。未來,下一代知道了我們的所作所為,一定會認為我們瘋了。
設立北極保護區
《南極條約》是守護北極的希望燈塔,表示我們能夠以研究、未來世代為由,成立保護區。可惜反對者永遠會用盡手段來阻撓。守護北極的最佳方法,就是讓北極也得到國際公約的保障。
全球逾千名科學家、政治家、文化及各界領袖簽署北極聲明,支持設立北極保護區,讓北極的獨特生物免於鑽油、航運、工業捕撈的侵襲。我是其中一員。同時,全球已有逾600萬人聯署成為「北極守護者」。
守護北極需要全球的政治影響力。但這並非天方夜譚,因為我們已成功守護南極。事實上,國際社會亦正在響應守護北極的呼聲。
時間無多。身為地球眾多生命的一員,若果我們有能力達成這項艱鉅重任,在仍有選擇餘地時,何不盡一己所能,拯救北極、地球和我們自己的未來?